雲水 自從《肛裂治療的體驗與反思》一文在雲水網站登載以來,我間或收到一些讀者來信,信中除了提及在這篇文章中看到一些康復的曙光外,還希望我分享更多肛裂治療的體驗與反思。在來信的字裡行間,我深深感受到患病讀者的痛苦,有些更表示心灰意冷,擔心一輩子都是這樣,無法完全康復。這些感受和想法,我完全明白。我很樂意寫下一些有關肛裂治療的進一步體會,給同病者參考。
一、肛裂治療仍以弄好大便為本 治療肛裂的基礎在於保持大便柔軟暢通,這個觀點無容置疑,但要一直保持大便柔軟暢通,卻非易事。 我和很多肛裂患者都有過這樣的經驗:一日、兩日,一個星期、兩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兩個月,排便時沒什麼疼痛,也沒有出血,肛裂似乎逐漸好了,但突然間有一天,大便又再秘結,肛門又被迫裂,甚至出了很多血,先前的護養可說前功盡費,又要重頭來過,此時不禁灰心失望,懷疑一輩子都要與肛裂為伍。 有一位讀者來信告訴我,為了保持大便柔軟暢通,除了每天非常注意飲食外,還經常吃生冷的東西,以及在戶外挨凍,讓肚子受涼,以便出現輕瀉。我從沒想過用這個方法來保持大便柔軟暢通。我回信說:「為使大便柔軟暢通,讓肚子受涼,以便出現輕瀉,真是用心良苦,相信你是個很有創意的人,但此非正途,可能會弄壞身子。」 什麼才是保持大便柔軟暢通的正途呢?一般來說,我認為除了調節飲食之外,還要調節情緒。如果情緒平穩,只要調節好飲食,那麼大便大致上就能保持柔軟暢通。若飲食方面已經調節好,而大便仍然不夠柔軟暢通,則多是情緒問題所致。 這方面我有親身的體驗:在肛裂期間,有一個佛教團體請我為他們的團體寫介紹傳單,由於我太過集中心力,整個人處於一種較「緊」的狀態中,寫作那幾天,大便出現秘結,肛門又被迫裂,直至寫作完成,大便又恢復正常。接著又有另一個佛教中心請我為他們的中心寫介紹傳單,於是大便又再出現秘結,完成後又恢復正常。 對我來說,要調節好飲食,並不困難,但要時時都調節好情緒,就不容易。平時沒什麼特別事情,我的情緒能夠保持平穩,但遇到特別的事情,我就容易進入一種較「緊」的狀態中。其實,除我以外,從讀者的來信中,我感覺到大多數肛裂患者都是如此。調節好情緒,實在是我們這些肛裂患者要共同學習的課題。 此外,我又體會到若非真的有便意,切不可心急,更不可強行用力排便,因為一旦用力,很容易就會使裂口加劇或製造新的裂口。有一位在醫療界工作的學生告訴我:「有些研究指肛裂可能是因為病人不能配合大便的進程來放鬆肛門肌肉,以致收緊腹部肌肉想把大便排出,肛門便被強行撕裂。」不錯,用力正是腹部肌肉收緊而肛門肌肉未能配合放鬆,結果肛門就被迫裂了。所以我們一定要等待真的有便意,而非只是思想上的便意,讓肛門肌肉放鬆,才可排便 。 還有,在肛裂嚴重時,於排便之前,先在肛門塗些潤滑劑之類的東西(我那時以白宮痔瘡膏當作潤滑劑用),也可以減輕大便對肛門的擦迫。
二、肛裂久未痊癒的原因 我除了盡量保持大便柔軟暢通外,還進行溫水坐浴,每天三次,有一段時間,更每天四次。坐浴超過一百天後,我在排便時只有少許痛楚,而便後大致上已沒有那種痙攣式的疼痛。根據我的經驗,我可以肯定溫水坐浴對治療肛裂有幫助。然而,雖有幫助,但我始終未能完全康復。如是維持了很長的時間,超過五百天後,我逐漸停止每天坐浴三次,改為一次。 我開始深深反思:為什麼康復到了某個點,就好像一直停滯不前,即始終未能完全康復呢?我慢慢體會到,原因跟心靈因素有關。 人的身體本來有自我療癒的功能,對於這類裂口或創傷,本可自行癒合,但為何我的肛裂始終未能完全康復?原因是我的心念干擾了這種自癒功能的運作。肛裂初期,我接受專科醫生診治,記得我曾對醫生說:「我決心要把肛裂醫好。」他回應說:「你要放鬆才可以,對肛裂最不利的因素就是緊張的性格。」他是個富經驗而又聰明的醫生,他說得對。在肛裂期間,我常常想著肛裂,也就是把整個生活的焦點都放在肛裂之上,肛裂部位以至整個人都經常處於一種「緊」的狀態之中,而這種狀態正妨礙了傷口的癒合。 我覺察到上述情況後,便開始自我暗示,每當進行溫水坐浴或外出散步時,我就在心中默唸「肛門肌肉放鬆,血液循環暢通」(後改為「全身放鬆,血氣暢通」),但過了一段日子,我發覺這樣做不但未能幫助我放鬆,反而更使我時常想著肛裂的事。還有,在這些暗示的背後,其實正隱藏著「肌肉不能放鬆」、「血氣不夠暢通」以至「肛裂難以康復」的信念。 有一位讀者來信告訴我:「這個病真的可以痊癒嗎?現在的我實在很懷疑。從過去一年半的日子裡,時好(其實也只是感覺好一點吧)時壞,使我開始相信此病將永遠伴隨著我,因為即使好像已經康復,傷口位置也不如患病前那麼強壯,這是否又很容易破損呢?如是循環再循環,是否根本不可能有徹底根治的機會呢?在生病的日子裡,心情或情緒實在難以控制,尤其是長期的不適加上反覆的病情,真的使人感到心灰意冷。」 情緒跟著信念走。當我們懷著「肛裂無法完全康復」、「此病將永遠伴隨著我」這些信念時,灰心、絕望、憂慮、煩躁等情緒就會隨之而來,而信念和情緒就彼此交織成一股強大的心力,這股心力就會干預了身體的運作,包括自我療癒的功能,於是肛裂就難以完全康復。 我發覺,只要我忘了肛裂,不再掛慮,它反而會好轉,或者只要我懷著肛裂會好轉的信念和心情,它也會好轉。可是,如果我懷著肛裂無法好轉的信念,生起緊張和憂慮等情緒,也就是經常處於一種「緊」的狀態中,那麼肛裂就難以完全康復。 不過,不是我叫自己忘了肛裂,就真的能夠忘了肛裂;不是我叫自己懷著肛裂好轉的信念,就真的能夠懷著這個信念。這需要一個學習和改變的過程。當我們嘗試這樣做而未有效果時,我們要好好想一下:到底我們真的忘了肛裂,還是正好相反,時刻記住肛裂呢?到底我們真的抱持肛裂好轉的信念,還是正好相反,相信肛裂將永遠和我們在一起呢? 根據我的體會,若肛裂始終未能完全康復,原因跟心念有關。
三、肛裂康復不只是肛裂康復 我自小就有一種存在的不安感,借心理學家霍妮的話來說,就是基本焦慮。它的代表性特徵是緊張。這是一種較深層的緊張,或可稱為「潛意識的緊張」。幾十年來,我學習哲學、佛學、心理學,主要就是要處理這個焦慮不安的問題。 在處理這個問題上,我雖然稱得上是個老戰士,但問題其實一直仍未能完全解決。兩年多前,我遇上肛裂,這個長期潛伏的問題就與肛裂一起交纏呈現出來,結果就是肛裂久久未能完全康復。 表面看來,我需要處理的似是肛裂問題,但我知道我根本要處理的是焦慮問題。對我來說,肛裂是在我好像已解決這個存在問題的假象中給我發出的一個訊號,提醒我還要好好處理這個問題,做好我人生中的這門功課。 有了以上的體悟後,我除了繼續用「覺察」和「接受」這兩個法門處理我的焦慮不安問題外,還從賽斯書中得到啟發,進一步檢視在焦慮不安的背後的限制性信念。這半年來,我覺得我的存在不安感再減輕了一些,而肛裂基本上已沒有那種痙攣式的疼痛,但仍未算完全康復。我相信到了我的肛裂完全康復之時,我一直以來存在不安的病也可以康復。這就是肛裂康復不只是肛裂康復。 我目前仍要繼續做好我的人生功課。 (2014年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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