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涵義（上） 伍棟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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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經論之所以難讀，其中一個原因跟經論的字詞用法有關。在佛教的經論中，有些字詞的用法或意思不止一個，到底是哪一個意思，要根據語言脈絡來決定，而且有些字詞並非依照語言的慣常用法來使用，而是依另一些特殊用法來使用。對於不認識佛教經論的人來說，遇到那些字詞，往往會看得一頭霧水。「空」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在佛教思想中，「空」是一個很重要的字眼，它表達了佛教的根本思想。從原始佛教時期起，「空」一詞已經出現，但接著到了部派佛教時期，它還是沒有明確的定義。直至大乘佛教前期，龍樹論師和他的弟子提婆論師根據《大般若經》發揮空義，建立中觀學派，「空」才有明確的界定，那就是「無實自性」或「無自性」。【1】 照佛教的說法，一切事物或現象都由緣而生，亦由緣而滅，這就是緣起。也就是說，一切事物或現象都不是獨立自存的，即並非「自己如此」。換言之，一切事物或現象都沒有「獨存性」。 凡緣起的事物或現象都在變動之中，否則又怎能夠緣生緣滅呢。也就是說，一切事物或現象都不是永恒不變的，即並非「固定如此」。換言之，一切事物或現象都沒有「永恒性」。 在佛教經論中，「自性」【2】一詞可解作獨存性、永恒性，「無自性」即是沒有獨存性和永恒性，而「無實自性」即無實在的自性。對於「無自性」這種性狀，佛教用了「空」這個字來表示，即不依照這個字的慣常用法來使用它，而賦予它另一個特殊的意義。說一切事物或現象都是空的，並非說一切事物或現象不存在，而是說一切事物或現象都是無自性的。 「緣起、無自性、空」這幾個概念是彼此相通的。凡緣起的事物或現象都是無自性的，其性狀是空的。在佛學書籍或文章中，常有「緣起無自性」或「緣起性空」這類說法。 以本書為例，這本書之所以出現，先要有筆者的寫作，而在筆者寫作的背後，早有千千萬萬的緣；再要有出版社的編輯和印刷，而在編輯和印刷的背後，又有千千萬萬的緣。就以本書的紙張來說，這些紙張之所以出現，背後可追溯到樹木，而樹木的背後又可追溯到陽光、空氣、土地、雨水等等條件。所有緣都在變動中彼此和合。當眾緣具備，這本書就出現；若眾緣不具備，這本書就不出現。而這本書出現後，有關的緣仍在變動當中，比如書本的紙質會變舊，很多年後，它亦會毀壞。換句話說，這本書既是緣起的，亦是無自性的，也是空的。 注釋： 【1】《佛家空義辨解》，李潤生著，《法相學會集刊》第五輯，佛教法相學會，二○○三年十二月，頁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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