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執」與「我念」
伍棟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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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用五蘊來概括說明人這種生命體，指出人不外由五蘊組成，而每一蘊都是由因緣和合而成的，而且恒常處於變動之中。此外，在每一蘊當中，都找不到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據上所述，不但可以推論出五蘊皆空，亦可以推論出五蘊無我。 所謂五蘊無我，不是說平時我們所說的我不存在，而是說在人身上並沒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五蘊無我」中的「我」字，並非依照我們的語言慣常用法來使用，而是依照一種特殊用法來使用的，那就是指「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 在原始佛教時期，於佛教以外的教派中，除了主張唯物論的順世派外，其餘的都肯定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存在。佛教最初提出五蘊無我，一方面固然是佛陀的見道體驗，另一方面亦是針對當時那些教派而說的。自此以後，五蘊無我的理論（無我論）就成為佛教的基本理論，而去除我執也成為佛教的基本主張。 佛教所謂我執，其實是「執我」之意。它的意思有兩個重點：一、先認定在人身上有一個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二、再生起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心念。去除我執，就是要去除在人身上有這樣的實體的認定，以及去除以自己為中心的心念。 其實，人以自己為中心，背後不一定認為在人身上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縱使我們不認為在自己身上有這樣的實體，也一樣會以自己為中心。對於人以自己為中心，筆者曾提出「我念」這個概念。【1】 所謂我念，粗略而言，即是自我中心；嚴格地說，是指「有一個跟他人他物隔離甚至對立的自己」之心念。那是一種以自己為大、為重或為核心的心態或觀念。以這種心態或觀念出發，會衍生出虛榮、自卑、妒忌、仇恨、出人頭地、戰勝別人、不可被別人看輕等俗情和妄念，並帶來很多煩惱和痛苦。 「我念」不等同於「我執」。「我執」以認定在人身上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為基礎，從而產生以自己為中心的心念；而「我念」單指以自己為中心的心念，無需認定在人身上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 今天，雖然已經沒有什麼人認為在人身上有這樣的實體，但差不多人人都以自己為中心。換句話說，佛教教人去除我執，對很多人來說，已經不相應了，因為所謂去除我執，除了指去除自我中心外，更根本的意思是指去除在人身上有獨立自存和永恒不變的實體的認定，但對於根本就不認為在人身上有這樣的實體的人來說，這種教導是不對應的。只教人去除我念，即去除自我中心，就很相應。 注釋： 【1】《我念與成長》，伍棟英著，明文出版社，二○一○年四月初版，頁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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